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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九十章 暴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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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家長房好象忽然安靜下來了。

沒幾天的功夫,這種出人意料的安靜,就連遠在永嘉侯府裏宅著的秦含真都察覺到了。許二奶奶每隔兩三天就要到承恩侯府去“探病”,與姚氏、閔氏妯娌倆拉“家常”,然後又會跑到永嘉侯府裏來重覆後面這個過程,各種關於許家長房的消息主動就會傳入秦含真耳中,她真是想不知道都難。

更何況,許家長房忽然間老實起來,確實讓眾人覺得很驚訝。本來他們還折騰著要在親友面前“澄清”自家的清白,如今也收了手,全家人深居簡出,好象回覆到了從前閉門守孝的狀態,連跟二房與鄰居們的接觸來往都少了,也不派人到承恩侯府來求見許氏,連下人之間的來往都斷了,怎不叫人驚訝?

就連許二奶奶也奇怪呢,跟秦家女眷們嘀咕:“聽說寄居在戚家的那位總督府公子是庶出的,原配難產死了,留下了一個繈褓中的女兒。想必是長房那邊不想找個庶出的女婿,又拉不下面子,才關門閉戶裝沒事人兒吧?其實誰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,那位總督府的公子,聽聞家裏已經給他尋好了繼室的人選,就等他學業有成後回家完婚了!”

對此其他秦家女眷都沒什麽可說的,只有姚氏多問了一句:“什麽叫學業有成?這位總督公子身上有功名麽?”

許二奶奶笑著回答:“好象是個舉人,說是要上京參加會試呢。我聽說時都想笑了,這該不會是打腫臉充胖子吧?今年春闈才結束了不到半年,下一科還得三年後呢,提前三年就上京應考?這也太心急了些。其實就算他是庶子,也是總督府的公子,誰還敢小看了他不成?何必這樣勉強往自個兒臉上貼金?這樣的作派,跟長房還挺配和,若真能結親,也是件好事。”

沒人接她的話。

姚氏回頭跟兒子秦簡聊家常的時候,就把這事兒當成笑話說了。秦簡不動聲色,想起了盧家表兄弟二人悄悄兒告訴自己的消息,再擡頭看一眼母親,覺得有些事沒必要讓母親知道,省得母親沈不住氣,把消息走漏出去,倒是不美了。連封疆大吏都能保守秘密,難不成秦家身為國戚反而不能麽?秦簡微笑著隨口與母親應和,卻沒有提起半句恩科的話,只在私下越發用心去讀書備考。

就是準備送給未婚妻餘心蘭的禮物,他恐怕只能少花點兒時間去搜羅了。秦簡如今也沒法任性呢,只能采取了秦含真的建議,拜托休寧王世子店裏的掌櫃,代為打探消息,給自己省些時間精力。

秦簡與盧初明都在學業功課上更加用心,秦柏隱隱察覺到了,也猜想他們可能聽說了什麽消息,對他們這種冷靜不聲張、私下努力讀書的態度頗為欣賞,便有意識地多指點了一下他們的功課,布置的作業文章,也都開始照著會試的要求來,還鼓勵他們多去找剛剛入職翰林院不久的唐涵討論學問。

唐涵如今公務相當清閑,在翰林院過得不錯,頗有時間來與大舅子表舅子們廝混。他是否知情,旁人也看不出來,但他與秦簡、盧初明會面,倒是相處得頗為愉快。沒過多久,這個讀書會就把壽山伯府的餘世子也給拉了進來。有餘世子帶頭,唐涵從旁指點,秦簡與盧初明覺得自個兒的文采都好了不少。

秦柏見晚輩們勤奮好學,心中欣慰不已,回頭見馮玉庭也挺用功的,便也指點了他一番。雖然他不能明說什麽,但馮玉庭十分珍惜這樣的指點機會,得益不少。只是在秦柏看來,若明年真的開恩科,估計馮玉庭的火候還差著些,頂多就是下場一試,想要有所成就,恐怕還有些困難。不過不要緊,再下一科春闈,也不過是多等兩年。馮玉庭年輕,還等得起。

秦家、盧家的子弟都在用心讀書,許家那邊也消停了。許氏要養病,因秦幼珍住進了雲陽侯府,照顧懷孕的女兒,沒法回來聽許氏的“懷舊”與“教誨”,許氏也跟著老實下來。一時間,秦含真覺得周圍似乎清靜了不少,心裏還有些不習慣呢。不過婚期將近,她還惦記著外出未歸的未婚夫趙陌,要操心的事情多了,也沒多少精力去關心別人家的八卦了。

趙陌這回南下,開始還隔著三五天就有一封信回來,不提自己具體到了哪裏,都做了些什麽,只說些關心問候的話,讓秦含真安心就好。但沒多久,就連這三五天一封信也難有了,往往要七八天才會有一封短信,有時候甚至是一句口信。秦含真只能猜想,他辦事還算順利,只是忙碌得很,行程可能也比較機密,所以不方便往京中傳信?她也不是非要知道他的所有行蹤不可,只要知道他安好無恙,心裏也就滿足了。近來,趙陌已經有四五天沒有音信,她也挺淡定的。

時間已經進入了七月,但季節似乎並未由夏轉秋,天氣還是那麽炎熱,又經常有雨,幾乎天天都下雨,只是雨勢有大有小罷了。傳聞直隸一帶受災不小,原本以為還能拯救一下的今年秋糧,恐怕真的要顆粒無收了。永嘉侯府廚房的下人早早就報了上來,道是市面上蔬菜瓜果的價錢漲了一倍,連米價都隱有上浮,只是朝廷平抑糧價的措施出得快,沒讓局勢惡化罷了。但各家各戶,都已經有意識地增加了糧食的采買,並且通令自家莊子上的莊頭,今年新出產的糧食,就不要再往外賣了。

秦含真有些為這連綿不斷的陰雨心煩,一邊跟在繼母身邊,幫著打理家事,另一邊也協助牛氏去處理那定期施粥的事務,算是為以後自己獨當一面多學習些東西。她穿過來後,很少遇到這麽年景不好的時候,積累一下面對災年的應對經驗,將來等她成了肅寧郡王府的主母,遇上類似的事務,心裏也就沒那麽慌了。

等她忙碌起來了,思念趙陌的時間就會少一些。她覺得這樣日子會比較好過一點兒。

七夕將至,秦含真正與蔡勝男商量今年的七夕要怎麽過,因昨日又是一場暴雨,秦含真不想再耗費錢財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儀式上,就打算拿七夕會的費用出去做善事。只是家裏不止她一個女兒,這事兒還得跟小馮氏與秦含珠商量才行。蔡勝男讚同秦含真的想法,正討論要做什麽善事才好呢,忽然便有人來報說,肅寧郡王府的壽管家到了,是給秦含真送消暑點心來的。

秦含真心裏疑惑,阿壽那邊時不時就會送些小東西過來,有吃食有玩具,這是趙陌事先囑咐的,沒什麽出奇,出奇的是,這種小事通常用不著驚動阿壽,郡王府來兩個婆子就能解決了。肅寧郡王府與永嘉侯府之間關系不比旁人,從來不講究那些客套的。

蔡勝男大概也發現到幾分不對了。她笑著對秦含真道:“正好郡王府來人了。你陪嫁的家具,需要返工的已經做完了,有幾件都改了式樣,圖紙和清單已經送了過來,就等哪天天氣放晴了,才要運進城裏來呢。我這就去把圖紙和清單拿來,給郡王府的人瞧瞧,若有什麽不對的,趁著如今還有時間,還能再做修改。”

這是很有眼色地要給秦含真留出空間來呢。秦含真領了蔡勝男的情,謝過她,方才移步前院花廳,與豐兒一起見了阿壽。

果然,阿壽送點心來,就是個幌子,他是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,想著趙陌臨行前曾有過囑咐,說他若遇到有事不知該如何決斷,就去請秦含真的示下。秦含真馬上就是他們郡王爺的王妃了,也就是主母。王爺不在家時,有事請示主母,乃是理所當然的,所以阿壽便來請示秦含真了。

秦含真便問:“有什麽事這樣急?你們王爺不是快要回來了嗎?”

阿壽道:“實在等不到,這兩日就要做決斷了,小的只好來請姑娘示下。”他頓了一頓,“是我們王府派去監視蜀王世子府與顧家宅子的人回了話。”

秦含真頓時精神一振,給豐兒使了個眼色,豐兒立刻便走到門邊守著,預備有人接近時可以提前示警。

阿壽便壓低了聲音,向秦含真稟報:“昨日大雨下了一天一夜,今早方才停了,監視蜀王世子府的人急報,說世子府後院緊挨著書房的墻忽然倒了一片,連帶的顧家那邊花園的墻也塌了。在世子府外守衛的士兵前去察看,道是墻根都被雨水泡爛了,滿地碎磚土瓦,一片狼藉。皇城司加派了人手去現場守著,免得有閑人見世子府的墻塌了,便趁亂潛進府中打擾世子的清靜,結果在清點府中下人的時候,發現少了一個人,遍尋不得。世子府後來報稱,這名下人稱著雨夜,偷盜了幾件值錢的東西逃跑了。可是……世子府周圍守衛的士兵,根本沒發現有人越墻逃出!”

更加奇怪的是,這個人的妻兒還在府中。若這人真的是賊,偷盜主人財物出逃,與叛主無異,他的妻兒卻並未受到懲罰,甚至於,一兒一女的差事還換成了更好的,妻子也得了一大筆賞錢。另外,他的妻兒提起他來,都面帶悲色,雖說在士兵面前說他是逃跑了,可是背著人的時候,身上卻換上了素服,妻子女兒頭上還帶上了白花,只在見外人的時候摘下來罷了。種種情形,看起來更象是……

秦含真挑了挑眉:“這人死了?既然死了,又為什麽非要說他是偷盜財物後逃走了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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